2021-04-27

留守妇女(十五)(小说)

村里的旱厕改造一完,秋香真的约上兰花上了省城打工去了。两个人也是第一次出远门,只敢来到省城,别的像北上广深一些大城市,想都不敢想去。

到了省城,联系上了兰花的一个远房亲戚,那亲戚来省城八九年了,在一个城中村租房居住。兰花和秋香下了火车,按照亲戚的指点,倒了三次公交车,才找到了亲戚住的城中村,亲戚已在村口等上了她俩。她俩观察了一下,这城中村和她们村差不了多少,都是农村,就是地盘大,人多车多,房子建的高低不等,参差不齐,有六七层高的,也有不少的平房,平房在高层的映衬下更加低矮,一个七层楼的顶上安装了信号塔,显得这栋楼房更加高大,好像专门要做对比一样,紧邻着的却是一层平房,平房顶上有一排鸽笼,一群鸽子突然飞起来,盘旋一圈后,再落到房顶,咯咕咯咕叫成了一片。

亲戚领着她俩走过一条比较宽的街道,街的两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门面房,有卖面皮的,卖饼子的,卖麻辣烫的,染指甲的,弹棉花的,卖菜的,卖生肉熟肉的,应有尽有,无所不有。有衣着光鲜的,也有衣衫褴褛的,狗在当街游荡,猫在边上溜达,村里全是灰墙红砖的建筑,没有一草一木的绿意。


亲戚领着她俩走过一条主街,拐进了一个小巷,这巷子窄的只容一人通过,两个人迎面走来了,就得侧过身子才能通过。巷子里路面上的石板有几块松动了,下面充满了污水,人踩在上面,发出咯叽咯叽的叫声。

亲戚住在巷子尽头的一个大杂院里,这是一个围成一圈的三层建筑,二三层的楼栏上搭了各种衣服,有大人的,有小孩的,有女人的三角裤,一根竹竿上挑着两个红色的胸罩,旗帜一样,迎风摆动。


亲戚住在二楼,一个只有十来平米的房子,一开门就上床,床边摆着锅碗瓢盆,旁边是米袋和面袋,家里没有家具,东西胡乱堆放着,床上,地上,到处都是,显得十分凌乱。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,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
亲戚领上她俩在门口的小店里吃了麻辣烫,此时已经华灯初上,亲戚让她俩住在自己家里,她老公在一个小煤矿下窑,今晚是夜班。

三个大人挤在一支双人床上,兰花和秋香头朝一边,亲戚头朝另一边,挨挨挤挤的睡下。奔奔波波劳累了一整天,两人倒头就睡,倒也香甜。

不知睡了多久,蚊子把秋香咬醒,再也没有睡意。讨厌的蚊子在她耳边嗡嗡飞翔,亲戚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,就像老鼠啃床板一样,别的房间传来了大人的打呼噜声,小孩的哭声,大人哄小孩的声音。一个房间里传来一种声音,还夹着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叫。秋香偷偷在兰花的后背画龟,兰花也是醒着,打开她的手指,静听大呼小叫的喊声,心说也太夸张了吧,谁又不是没有经历过,等呼叫声消停下来,两个人都没了睡意,坐起来拍打蚊子,声音惊了亲戚,亲戚含含糊糊地说:天亮了?翻了一个身,又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。

两人坐到天亮,秋香拉上兰花下了楼,在院子里的水池里擦了一把脸,告别了亲戚,说找工作去,逃离了这座小院。

两人人生地不熟的,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,看到电线杆上的广告就记下电话,电话一遍遍地打过去,不是工作不合适她们,就是她们不合适工作。有一家公司倒是答应让她俩去面试,见了面,却嫌她俩文化低,年龄大,别的工作不合适,公司里缺两个打扫卫生的,问她俩愿不愿意干,工资一千六,不管吃住。两人商量了一下,一千六的工资,房租吃住下来,一分钱剩不了,就拒绝了。


出来这家公司,旁边有个小宾馆招聘房嫂,两人进去问了一下,接待她俩的是一个胖胖的女人,上下打量了她俩一番,说她俩今天就可以上班,管吃管住,工资三千,只有一个条件,身份证得押在她那儿。这两个也是人精里的人,谎说身份证在亲戚处寄着,等上了班了再拿来押着。胖女人迟疑了一下,叫来一个更胖的男人,两人用一种唱歌样的语言嘀咕了一阵,答应她俩先上班。


兰花给亲戚打了个电话,说她俩找到工作了。

宾馆里客人不多,这份工作倒也轻松,就是打扫打扫卫生,收拾收拾房间,洗洗涮涮的,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,只要不离开宾馆就行。两人庆幸找下了这么一份好工作,在群里面给姐妹们报了喜讯,凤凰提醒她俩,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,小心上当受骗。

秋香回说:把你一个乌鸦嘴。

全英说:能骗了这两个人的人,恐怕还没有出生了。

秀儿婶说:等着你俩赚大钱的好消息。

还真让凤凰说准了,第三天,那个胖女人领着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来到她俩跟前,那男人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从秋香胸口移到兰花屁股上,又从兰花屁股上移到秋香胸口,最后指着兰花说:就这个。两人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,兰花显得六神无主,甚至有点发起抖来,秋香给她使了个眼神,说:大哥,她这几天来亲戚了,不太方便,我来吧。中年男人愣怔了一下,说:都是一对可人儿,也行,也行。

胖女人疑疑惑惑地走了,把中年男人留给她俩,自己下去锁了宾馆的大门。秋香领着中年男人进了一个房间,她故意把门留了一道缝,哄着中年男人脱掉衣服,说要和她玩更刺激的游戏,高兴的那货言听计从,秋香就绑了他的手脚,把毛巾塞他嘴里,等兰花进来,两人合力,用床单被罩把那货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,此时那货才发现上当受骗,用头撞上床栏,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。

秋香兰花又从别的房间拿了两块床单,系在一起,从二楼的窗户上下到地面,打上车逃回了亲戚居住的城中村,却认不出来亲戚住的那条巷子,打了电话,亲戚出来把她俩接了回去。亲戚免不了要问长问短,都让她俩搪塞过去了。


躺在拥挤的床上,回想起惊心动魄的打工生涯,两人仍然心有余悸,在群里发了一个哭脸,说:城市套路深,我要回农村。后面跟着来了三个表情:一个欢迎,一个想你,一个抱抱。

(未完待续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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